“让三组去堵街口，告诉爱尔兰那帮杂碎，再往前挪一步直接开火。“他声音压得像淬了冰，“交易室的弟兄把数据备份传到加密云，电源切到备用线路。跟交易所保安经理说，给我们半小时清场。“
说完他松开手指，对着空气骂了句脏话，转头看见林致恒盯着他，咧嘴又想笑，却没笑开：“我和一武商量的二级方案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。伦敦那帮警察办事跟蜗牛似的，还得靠自己人。“
林致恒没接话，只是看着窗外。中环的霓虹灯不知何时暗了几盏，像被风吹灭的烛火。
“我去隔壁盯着，有消息立刻汇报给您。“林一今抓起桌上的打火机，转身时花衬衫的下摆扫过文件堆，带起一阵风。
门被带上的瞬间，办公室彻底静了。林致恒拉开抽屉，那把 P226还躺在里面，枪身的冷意透过往上爬。他想起上辈子在写字楼里，为了涨五百块工资跟老板磨了仨月，最后还是被以“疫情降本“为由辞退。那天他站在天桥上看车水马龙，觉得自己像被冲进下水道的沙石。
短视频平台上各种不公平的人间悲剧，他怒过，也仅仅是怒过，语言和文字在普通人手里无法化作锐利的武器。
“可惜我当时，空有菩萨心，没有菩萨手段...“他低声念叨：“现在我有了，人和钱都有，我还有时间！那么就让我看看能不能把那些未来的悲剧扼杀在摇篮里。”
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。
他可以让林一今他们在股市里大杀四方，赚取不敢想象的财富数字，但是没办法帮助香港的老百姓。就算是给钱，给多少？一次两次可以，多了呢？升米恩斗米仇的事情可不少见，那就是给他们提供一个就业岗位，这就涉及到实业。我对这个时代的香港没什么了解，就算是系统给了一些讯息也杯水车薪，所以等一今回来我要和他商量下怎样发展实业。
红木桌面随着叩击发出笃笃的轻响，林致恒目光涣散的盯着窗台上那盆半枯的绿萝。叶片蜷曲着，像极了他此刻纠结的心绪。喉结滚了滚，他低声自语：“大白鲨……影视娱乐这条路，行得通吗？”
眉头拧成个疙瘩：“唉！难啊……”扯了扯衬衫领口，“再过十年或许要不了那么久，好莱坞拍出来的片子，达到甚至超过《大白鲨》的影片就会一部接一部的上映。特效、叙事、工业水准，这条路，太难了。”
起身时带倒了脚边的藤椅，发出“吱呀”一声闷响。林致恒走到墙上那张泛黄的亚洲地图前，重重戳在“香港”那粒绿豆大的标记上：“说到底，这点家当太薄了。”划过标注的“五百万人口”字样，墨色数字被磨得发浅，“加上湾岛那两千五百万，撑死了三千万。”他顿了顿，目光盯着“南洋”那片模糊的色块，眉峰压得更低：“至于南洋？说是市场，倒像块看天吃饭的薄田，当地政府的脸色一变，手里的碗就得空一半。”
背着手在狭小的办公室里踱了两步，皮鞋跟磕在地板上，发出单调的回响。
“可当年的港岛，怎么就成了东亚东南亚的文化心脏？”他停在书架前，抽出一本封面卷边的旧电影画报，拂过封面上模糊的人影。那是邵氏片场的老照片，演员们穿着旗袍和西装，眼神亮得像星子。“片子好看？是，但不全是。”他对着照片里的人喃喃，“为什么偏偏是香港？”
他努力的思考这个从未考虑过的问题。“儒家文化圈……”他指着地图上从朝鲜半岛到马来群岛的大片区域，“东亚、东南亚多少人，骨子里都浸着孔孟的根。我们懂这个，懂‘孝道’不是挂在嘴边的空话，懂‘江湖’里藏着的人情冷暖，懂‘家国’二字在普通人心里的分量。没错，这应该也是一方面原因。”
“还有人。”他的声音放柔了些，“这些年能从内地过来的那些人，哪一个不是挑大梁的？几亿人里筛出来的尖子，带着胶片的味道落脚港岛，把这里的影视业抬得比亚洲任何地方都高。”
林致恒靠在冰冷的墙壁上，肩膀垮了几分“可小岛就是小岛。”他抬手按了按眉心，沾到点灰尘，“五百万人口，撑不起永远的新鲜血液。老一辈的人会老，那些从内地来的精英，会走不动路，会握不住摄影机。”喉结动了动，声音里带了点涩：“等他们干不动了，港片的魂，也就散了。”
这话像块冰，砸在空气里。他走到窗边，“后世多少内地人，提起八九十年代的港片，眼里都发亮。”他望着那抹跳动的霓虹，“那是一代人的日子。”
“可偏偏有人，揣着这滤镜不放，把港片的衰落往内地身上推。”他冷笑一声，“官方不给自由？内地市场不行？协议害了新人？都 2025年了，这种昏话还敢往外说？”
他转身在桌前坐下，抓起笔在纸上划拉：“亚洲金融危机一来，资本跑了，谁还敢往电影里砸钱？”字迹潦草却用力，“老人退了，新人顶不上，青黄不接得能塞进个窟窿。好莱坞呢？特效一上来，语言也不是问题了，一部部大片碾过来，南洋市场丢了，日韩市场没了，湾岛也守不住，最后连港岛本土都被人占了。”笔猛地一摔，滚到桌角：“这跟内地有什么关系？要不是内地市场开了扇门，这些港片人早喝西北风了。”
林致恒捏了捏眉心，起身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衬衫领口，眼神重新沉下来“要说不想掺一脚，是假的。但不是现在。”
“吱呀“一声，林一今推门进来，花衬衫皱得像咸菜干，眼下挂着黑眼圈，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冲他比了个 OK的手势。
“搞定了。“他往沙发上一瘫，抓起桌上的凉茶灌了半瓶，“那群爱尔兰人被咱们的弟兄按在巷子里教育了顿，交易所九点准时开门。伦敦组刚才发消息，说那边金价已经开始往上跳了入手价基本维持在655美元/盎司左右，全仓做多。以 9900万港币保证金，约 1600万美元买入5152手 COMEX黄金期货合约（每手 100盎司），建仓均价锁定655美元/盎司，杠杆率25......“
林致恒放下笔，看着他说，等他说完后：“辛苦你了一今。“
“嗨，应该的。“林一今抹了把嘴，突然发现桌上的笔记本，凑过去一看，吹了声口哨，“嚯，林先生这是要当实业家？“
林致恒把笔记本推给他：“我想好了，黄金赚的钱，先拿一部分出来在香港搞实业。从制造业开始，慢慢往科技上靠。“
林一今的笑容慢慢敛了，他翻着笔记本，手指在“半导体工厂““科研基金“那些字上顿住。过了好一会儿，他抬头，眼神里没了平时的吊儿郎当。
“林先生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？“他声音很沉，“这不是炒黄金，不是买地皮。香港现在是英国管着，洋行和本地财团盘根错节，你想把实业做起来，抢的是他们的饭碗。“
他往桌上一拍，茶水都溅出来了：“这甚至不是商业博弈！你动了实业，就等于动了他们的税基，动了他们的话语权。到时候别说财团，可能连港督府都得给你使绊子。这是两个体系的较量，你明白吗？“
林致恒沉默了。晨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，一半亮一半暗。他想起上辈子看到的新闻，那些在全球化浪潮中被冲垮的民族企业，想起纪录片里老厂长对着闲置的生产线抹眼泪的样子。
“我知道难。“他拿起铅笔，在“尽力“两个字下面画了道线，“上辈子我就是个普通人，看着房价涨，看着物价飞，啥也做不了。现在有这个机会，哪怕只能多建一家工厂，多留住一个技术团队，也比当守财奴强。“
他笑了笑，眼角的细纹里带着点释然：“尽力就好。唯愿此生不悔。“
办公室里静了几秒，只有空调的嗡鸣在转。林一今看着他，突然抓起桌上的打火机，“啪“地打着火又合上，重复了三次，突然笑了。
“得，你都这么说了，我还能咋地？谁让你是宿主呢。“他站起身，花衬衫的褶皱抖了抖，“等这笔交易的收益到账后，我让人去查查九龙的工厂盘，找个合适的地方。一会儿我再给东京组发消息，让他们盯紧那些半导体工程师。对了，还得找个懂法律的，跟洋行打交道，合同里的坑能埋死人。那咱们做哪方面实业你想好了吗？“
林致恒冲着林一今眨巴眨巴眼睛没说话。
林一今手捂额头说道：“我就知道，我们商量下，看看目前做哪方面在香港更合适。”
林致恒笑了笑看着他风风火火的样子，突然说：“谢谢。“
林一今手一顿，回头翻了个白眼：“我靠！你肉麻不肉麻？我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。赶紧签字，伦敦组等着你的确认指令呢。“他把一份操盘确认书推过来，嘴角却偷偷翘了起来。